2010年10月28日 星期四

忘你十萬年---紀錄片"核你到永遠"

有一個地方叫「安卡羅」(ONKALO),位於北歐的芬蘭。安卡羅是「
隱密掩藏之所」的意思,也是人類史上要向10萬年保固期挑戰的地層
深處隧道。但人們在建造安卡羅的同時,卻希望世世代代子孫「永遠
記得要遺忘」這個地方。聽來像不像科幻小說的題材?

究竟什麼東西要「封印」10萬年以上?而且必須徹底丟棄?答案是核
廢料。因為核廢料至少要到10萬年後才不具殺傷力,所以這10萬年間
「安卡羅」成了在地底深處埋藏核廢料、確保幅射不外洩的所在。一
群北歐科學家齊聚設計、建造「安卡羅」這座神秘地下室,預計2020
年開始啟用,這則故事如借用王家衛式的片名,也許可以是「102020
」,不過丹麥導演麥可麥森(Michael Madsen)為它命名為「Into
Eternity」,在台灣「真實影展」中則翻譯成「核你到永遠」。

「核你到永遠」裡沒有艱澀的核能科學理論研究,也不像一些環保紀
錄片針對訴求大聲疾呼、冷嘲熱諷,或故弄姿態保持客觀,相反的,
它還真像是一部冷調又有幾分黑色幽默的科幻電影。所有的人物、事
件都是真的,且實景拍攝與訪問,可是因為最終答案在10萬年之後的
世界,10萬年後,人類會演變成什麼樣子、甚至人類還存不存在,沒
有人知道,所以「安卡羅」彷彿是我們這世代留給10萬年後子孫的金
字塔或印加古城,只是它永遠不准開啟,而且「永世不得碰觸」的警
語必須一代傳給一代,不能中斷。

當「核你到永遠」的焦點從科學與環保延伸到時間與歷史,因此站上
新的制高點思考核能與人類愛恨交織又難分難離的命運。現代社會不
能沒有電力,核能是提供電力的快捷管道,核廢料則是難以收拾的爛
攤子,核能發電成了許多國家不得不行之惡,就像片中一名瑞典女核
能專家表示,如果中國持續發展20年,生活模式等同歐美,屆時恐怕
一天就得蓋3座核電廠。

為了處理核廢料,這些高放射性廢棄物最安全的永久棲息處就是深層
地質處置場、通常均位於地表數百公尺以下的穩定岩層中,如此才不
會因地表有地震、土石流動或是戰爭轟炸等問題,「安卡羅」也因此
誕生。「安卡羅」將是在地底長達5公里的隧道,相關單位還將在地
下300公尺、400公尺及500公尺等處進行研究。「核你到永遠」攝製
人員也深入地底,訪問因參與開挖、爆破等工程長年在地底的工人,
聽他們說出終年在黑暗裡、沒有四季與陽光的工作心情。

「核你到永遠」裡最有趣、也最弔詭的就是「記得要忘記」的議題。
「安卡羅」預計在啟用100年後填滿,然後永遠封死,但是要如何讓
後代知道「安卡羅在此,生人勿近」?引起在當地立碑警示與否的兩
派意見。

反對立碑者希望消除一切痕跡,後人就此相忘於渺渺時空,當成從未
發生,以免好奇造成危險;贊成立碑者則陷入如何向後人解說的難題
,因為時光流轉,文字語言會變,文明將前進或倒退誰也不知,碑上
與其用聯合國通用的主要語言,不如以圖像、漫畫代替,例如孟克的
名畫「吶喊」,即使是文盲也看得出畫中人的情緒震波。也許一張畫
、幾個圖像就能讓未來的人了解,此地藏有無色、無味的巨量劇毒。

文字也好、圖畫也罷,畢竟要和10萬年後的人們溝通這件事,沒人有
經驗,只能試著往過去10萬年前推想。但人類文明發展還不到一萬年
,10萬年前是歐洲人的祖先尼安德塔人穴居的年代,尼安德塔人要怎
麼和我們對話呢?我們竭盡所能要告訴後人的永恆重要訊息,又竟然
是「這裡有毒」、「這毒是我們留給你們的」!

時代文明遞嬗、資源有時而盡,鈽、鈾等礦產與石油一樣會枯竭,哪
一天人類已不再使用核能,後遺症卻可能留傳10萬年、甚至更久。「
核你到永遠」中有一段情節是假設影片將永遠保存、請科學家對著鏡
頭向未來人們說一句話,有一個科學家有些無奈又調皮地笑著說「
Good Luck!」

「核你到永遠」從核廢料問題出發,想像與未來對話的可能。過去的
歷史變成了傳說、傳說轉化為神話、神話印記在心靈深處,象徵集體
記憶,10萬年後,會不會也有一個「安卡羅」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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